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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給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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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與本王說和離?”薄時衍可不想聽見這個詞。

他一把扣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腕, 俯身過去,語氣涼颼颼的,放低嗓音不叫侍女聽見:

“再敢說這個, 我就打你屁股。抽腫為止。”

湯幼寧聞言,睜大一雙杏眼,不服氣道:“憑什麽呢。”

“就憑本王力氣比你大,可以制服你。”

薄時衍一個大男人, 絲毫沒有‘恃強淩弱’的羞愧感, 仗著體型壓制,掌握主動權。

湯幼寧打開燉盅,低頭喝湯, “那你不要做錯事呀,我打不過你會想其它法子的。”

“我能做錯什麽?”薄時衍並不認為自己會有這一天,以及……“剛成親沒幾日,就想著如何對付我了?”

這樣下去,她豈不是遲早爬到自己腦袋上來?

“是你先說要打我的。”在湯幼寧的認知裏,只有小娃娃才會被揍屁股呢。

況且……誰知道這人一旦動手, 後面還會做什麽……

薄時衍是故意拿話逗弄她, 這會兒要吃飯了, 沒有繼續閑話的意思,沈聲道:“不許再提和離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啦。”她就是說說,並沒有真的那樣想。

也不是想用言語去傷人。

湯幼寧對薄時衍是信服的, 兩人相處這麽久, 他向來言出必行。

可能哄騙她最多的還是在床上……?

平日裏應承的事情,不會言而無信。

再一個是妻妾這點, 湯幼寧的思緒簡單, 她沒有往這方面深思過。

雖然有樂蘿提醒什麽正妻不能允許妾室出現, 但她自己原本就是妾室。

不過因為薄時衍身旁沒有其他人,所以不論她是什麽身份,得到的待遇差不多都一樣。

湯幼寧還不曾設想過‘薄時衍留宿其它娘子院中’的場景。

哪怕最開始知道王府會有主母,她半點沒有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考慮最多的還是後續安寧養老問題。

而不是薄時衍本人。

現在,虞素音突然冒出來,這麽一點,她後知後覺地發現,她或許,是有點占有欲的。

別說是個人了,就是她幫著養大的小白虎,若是成天親近林春生,湯幼寧看了都要羨慕嫉妒。

好在,薄時衍自己把後院清理幹凈了。

他以前沒有枕邊人,似乎對女色這方面沒有多大欲求。

現在生出了欲i望,全部傾瀉到她身上來了。

湯幼寧略想了想,便把它拋到一旁,她不會為了還沒發生的事情去煩惱。

反正以後的狀況,以後再說。

*******

又過了幾日,薄時衍安排好朝中事務,在章宸帝的含淚相送下,帶著湯幼寧離開京城。

內閣幾位大臣,對於各地遞來的折子進行初步審理分類,緊急的會立即呈上。

這些事情他們都做慣了,而且多人商議彼此監督,不至於發生隱瞞之事。

章宸帝早就開始學著批閱奏折了,不過他尚且稚嫩,能力有所不及,他圈定的不是最終決策。

需要通過攝政王首肯,政令才會頒布下去。

而現在,攝政王告假了,這最後一道攔截的程序不在,換成個江立棠輔佐小皇帝。

毫無疑問,江大人不能取代攝政王,更重的責任落在章宸帝肩膀上。

他不能攔著薄時衍去解毒,只希望陸神醫能夠盡快治好他,早日歸來。

君臣送別的場景,被史官如實記錄,就連百姓們都覺得,小皇帝依依不舍,像極了離不開父親的幼兒。

這個說法,傳到薄時衍耳中,叫他面色不悅。

“本王尚且年輕,生不出那麽大的兒子。”

且不說身份尊卑,就是章宸帝這個性子,若是他兒子,早就挨教訓了。

倒不是說他哪裏不好,登基之後一直很努力,也不敢妄為任何。

只是脾氣太軟了,生在帝王家,登上那個座位,這就成為他的缺點。

薄時衍毫不懷疑,若是沒人相幫,大堰已經被卓家或者明裕郡王給一口吞了。

薄時衍的懷疑很有依據。

馬車出行一日,才離開保陽縣地界,晚間到驛站休息時,就收到了茂嵐的傳信。

說是章宸帝送行回去後,感染了春寒……

病倒了。

薄時衍看完信,沒什麽表示,讓苒松安排好車馬,帶湯幼寧入內休息。

小皇帝這一病,不會耽誤什麽,頂多是讓那群憂心忡忡的老臣們,把選秀進程趕快了,多幾位嬪妃幫忙照顧陛下。

尤其是皇家子嗣,不先生個皇子,誰都不放心。

至於京城暗地裏的局面,薄時衍並不擔心。

他既然把明裕郡王的野心捅了出去,卓任隆就不敢輕舉妄動,他做任何事情,都要想一想,會不會給旁人做了嫁衣。

明裕郡王憑什麽覺得可以隔山觀虎鬥?薄時衍認為自己成為那個旁觀者也挺合適。

這些暗潮洶湧,湯幼寧不懂,她只知道,落腳離京後的第一個驛站,薄時衍就把他剛承諾的琴師給請來了。

就是樂館裏的那位舒楚,將會與他們一同上路。

因為不趕時間,腳程放慢了,途中游山玩水過去蒲蘭谷,倒是有閑心學琴。

但,湯幼寧才不信薄時衍會那麽大度。

就算他要請樂師,也不會選擇舒楚。

這必然是有緣由的,因為他姓謝?

晚膳過後,湯幼寧在小院落裏,聽見了舒楚的琴聲,悠揚悅耳,正是飯後消食好時光。

她樂顛顛的欣賞,手邊擺著一壺小酒。

這是從如意樓買來的,帶了好幾壇上路。

“圓圓可有何想問的?”薄時衍斜睨她一眼。

“問什麽?”湯幼寧不解。

他一點彈琴的舒楚,“他的身份。”

湯幼寧抿著杯中酒,道:“會彈琴就好,其它我也管不著。”

薄時衍不由輕笑,伸手奪過她的酒杯,“少喝點,明日讓你騎馬。”

一聽可以在馬背上趕路,湯幼寧頓時雙眼一亮,“真的?”

當即酒水也不喝了,留著以後有機會再品嘗。

她終於迎來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東西——自由。

這一趟離京,薄時衍兩人裝作是商人夫婦,沒有跟隨太多侍從,簡裝出行。

王府裏有吳老太太和付氏在,幫忙打理綽綽有餘,他們甚至能晚點再回去。

湯幼寧難得出遠門一趟,以前走得最遠那次,是跟隨隊伍去行宮避暑。

途中人多眼雜,又幾乎全程在馬車裏度過,跟這回比差遠了。

眼下正值春季,草長鶯飛,最是適合跑馬。

無人管束,寬闊大道,似乎能夠一品江湖兒女的灑脫滋味。

長在京城小院的小娘子,外出機會太少,以至於,在旁人眼中稀疏平常的事情,對她來說都新鮮好玩。

為了快點到明天,湯幼寧不聽琴了,讓舒楚回屋歇著去。

她自己也返回臥房,決定今晚早早就寢。

“眼睛閉上再睜開,一夜就過去啦!”

梳妝臺前,湘宜替她把長發輕緩放下,忍不住笑道:“娘子睡太早,天沒亮就會醒。”

跟隨這麽久,她們對湯幼寧的作息已經了如指掌。

湯幼寧透過黃玉首飾盒的鏡面,瞥一眼薄時衍,道:“沒關系,親親天就亮了。”

這人醒來後總要纏著她,可耗費時辰呢。

湘宜是房內伺候的,沒少收拾床榻,立即知道了娘子的言下之意。

察覺王爺的視線看了過來,她連忙拿起木梳,加快速度把長發給梳順了,告退出去。

下人自然盼著主子恩愛,不過……太恩愛了,就考驗她們的能力效率。

為了趕時間,總要做得又快又好。

湘宜覺得自己梳頭的技巧,如今大有長進,都是被眼色給練出來的!

薄時衍背著雙手,高大的身影杵到湯幼寧背後,“親親天就亮了?”

湯幼寧對著鏡子抹完香露,拎著裙擺站起來。

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,“明日要騎馬,不能親親。”

清晨時候,他總是精神抖擻,情難自抑。

平日裏在王府也就罷了,她用過早點沒做什麽,頂多陪同困困玩耍。

這下要騎馬上路,腰酸腿軟怎麽行?

薄時衍一挑眉,聽懂了她的意思,她想要收回他今晚應得的快樂?

“也不需要你做什麽,”他將她攔腰抱起,垂下眼皮,道:“你躺著就好。”

“可是一直被頂撞也會很累。”湯幼寧又不是沒有經驗,才不會上當,相信什麽躺平不費勁的鬼話。

(力的作用是相互的!)

薄時衍抱著人來到床畔,驛站的家具沒法跟王府比,雕花木床的大小也有差異。

好在鋪的都是自帶的被褥,小一點反而更溫馨。

兩人並排倒下,並不顯得擁擠。

薄時衍用挺直的鼻尖,輕蹭她軟嫩的臉頰,低聲道:“我輕一點,不會累到你……”

“不要。”

湯幼寧的拒絕很堅定,抿唇回道:“你就是不動都會消耗我的力氣,不信你自己塞個鴨蛋試試?”

光是飽脹堵著,後背就冒出一層薄汗了。

還有那無法消弭的熱意……

“……”這話他沒法接。

湯幼寧接著道:“你說要讓我出來玩的,我就是想騎馬,想吹風,不要窩在馬車裏面。”

她都這麽說了,薄時衍只能暫時收起心思,偃旗息鼓。

“睡覺。”

湯幼寧滿意了:“這樣才對嘛。”

********

第二天,湯幼寧果然早早醒來,讓湘宜翻出一套漂亮的騎裝,還配了一件輕逸飄然的玄色披風。

她的頭發高高紮起,頗有幾分英姿颯爽。

湘巧湘宜不由上下打量,笑道:“今日的娘子,與那畫作太像了,可不能讓陸神醫瞧見。”

她們說的是陸雲苓那幅畫,因為偶然救下如意夫人,才留下珍貴的一幅墨寶。

湯幼寧與陸雲苓雖是母女,實則並沒有很像,尤其是舉止神態的差異,更讓人聯想不到一處去。

現在換了一身裝束,才有那麽點肖似的感覺。

陸謙顏本就腦袋不清醒,估計心裏偷偷把湯幼寧當做親生女兒了。

湘巧兩人怕他深陷臆想,才說不能讓他看到。

湯幼寧對著梳妝臺的鏡子,摸了摸臉蛋,慢慢露出恍然的神色。

道:“難怪我從小身手敏捷,原來是因為我娘親。”

說不準,她也是習武的好苗子呢?真是可惜了。

小時候她傻乎乎的,爹爹奶娘怕她走丟被人哄騙,總是看得很緊,不斷教導她要乖巧聽話。

成長到豆蔻年歲,身量漸漸開了,秦婆子希望她嫻靜些,以後好說婆家。

再後來,湯幼寧的體態發育遠勝過同齡的小娘子,蹦跶起來太過惹眼,秦婆子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樣。

那時候她不懂,只知道胡亂跑動奶娘要生氣。

空有一身翻墻的功夫也施展不得……

沒有長身琉璃鏡,湯幼寧看不到自己是否威風凜凜,她拿起馬鞭,去找了薄時衍。

異想天開地問他,自己來不來得及成為一代俠女。

“俠女?”

薄時衍凝眸,目光鎖在她那截盈盈細腰,“怕你被折斷了。”

“你在小瞧我,”湯幼寧不信,扯著馬鞭道:“是因為我現在練武太遲了。”

看她軟嫩的臉上寫滿了對飛檐走壁的向往,薄時衍挑起眉尾:“也不知道是誰,騎馬都能磨破皮。”

細皮嫩肉,屬實嬌氣。

“我……”這一點湯幼寧沒法辯駁。

她不得不氣悶的承認,或許成為女俠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。

看上去灑脫隨性,實則都是要付出努力。

“罷了罷了,人不可貪心,”小姑娘自言自語嘀咕:“我會騎馬就已經很高興。”

一行人吃過飯,稍作休整立即啟程。

湯幼寧騎馬跑在前頭,薄時衍的坐騎緊隨其後。

如此俏麗妙曼的小娘子,鐵蹄踏踏,仿佛從畫中闖出,映著芳草萋萋,畫面養眼奪目。

幸而離開驛站之後,踏上官道行人稀少,沒什麽人盯著看。

薄時衍便放任她騎個夠,省得以後回京了,又成天惦記騎馬。

學會騎行的技巧之後,身體隨著馬背的律動起伏,壓根不會磨破腿心,沒有阻攔的必要。

——如此過了三日——

他們進入了紫行山地界,大片大片的密林,沿著山脊覆蓋。

此處沿途沒有鄉鎮,車馬商隊等路過,大多要在荒野露宿一晚。

薄時衍領兵時,幾番路過此地,對地形環境還算熟悉。

高大的樹木,春意盎然野花繁茂,會是湯幼寧喜歡的自然景致。

果不其然,連著三天騎馬上路,嬌氣的小娘子半點沒喊累,反而更是興高采烈,朝氣蓬勃。

她當然在馬車裏坐不住,要出來自己騎行。

一路走馬觀花,好不快活。

此時陽光明媚,薄時衍在一旁跟著,雙眸微瞇。

連著四天了,他怕她路上疲累,半點沒舍得碰。

現在看來,對於騎馬一事,她是樂此不疲,好像沒有停止的意思。

然後呢?

薄時衍決定,陪湯幼寧好好玩一玩。

他揚聲叫來苒松,讓他們帶著馬車緩步慢行。

他要帶湯幼寧去附近的花林轉悠一圈。

就連十瀾都被撇下不讓跟隨。

湯幼寧沒察覺其中有炸,乖乖跟薄時衍一起脫離了隊伍。

路上還聽他說了些行軍途中的趣事,得知這附近有個花林,是很偶然的機會。

“那是什麽花?”湯幼寧好奇問道。

她發絲飛揚,聲音被山風吹散了一半。

薄時衍足尖一點,從馬背上一躍而起,在湯幼寧目瞪口呆的怔楞之中,輕飄飄飛過來,落在她的身後。

兩人同乘一騎。

“是流蘇樹。”春末夏初始盛開。

他寬闊的肩膀襯得她極為嬌小,一伸手,圈住那截細腰。

“應煊,你好厲害!”湯幼寧兩眼亮晶晶的,很是敬佩。

她看過十瀾的輕功,還是第一次看見薄時衍施展。

不過,為什麽要過來跟她騎同一匹馬?

湯幼寧很快就知道了。

薄時衍在她背後緊貼著,低頭垂首,親吻她的小耳朵。

那手也極為放肆大膽,解開了她緊束的腰封。

“你做什麽?”湯幼寧一手握著韁繩,一手按在他手背上。

“你冷落我好幾天了,”身後的男子,聲音陡然可憐起來,“圓圓只想騎馬,不想騎我……”

湯幼寧回頭去看他,只能瞧見那堅毅的下巴,凸起的喉結在滑動,看不清他的眼神。

她頓了頓:“應煊,你要在這種地方……?”

不會吧,是不是她猜錯了?

湯幼寧沒猜錯,薄時衍的手已然探入,抓了滿滿兩掌心。

軟得不可思議,似乎能揉出汁兒來。

棗紅色大馬的步伐被控制著減速慢跑,後面那匹靈性跟隨。

湯幼寧卻不能松開手裏的韁繩,單手無法阻止任何。

大白兔被放歸山林,得見自然風光,在陽光照耀下茁壯成長,蹦蹦跳跳,好不活潑可人。

“不行不行……!”

湯幼寧委屈屈氣呼呼的,急得氣息不穩,搜羅不出什麽罵人的詞匯來。

紫行山人煙罕至,除了行路客,趕路途經此地,通常不會有人來。

即便是獵人藥農,也走不到這兒。

沿著山脈腳下,有一大片繁茂的流蘇樹,滿樹白芒,覆霜蓋雪。

比那春日梨花還要清麗動人。

可惜這會兒無人欣賞,除了他們這兩匹馬,再沒有旁人。

湯幼寧抓住韁繩,宛如救命稻草。

卻改變不了自己被托起的命運。

薄時衍的眸光,沈澱了化不開的濃墨,他攏著滿懷玉色:“圓圓,不是喜歡騎馬麽?我帶你騎。”

湯幼寧嘴笨得很,一著急只知道不斷搖頭,眼眶都紅了。

殊不知沒能引起他的半分憐惜。

顛簸的馬背,抵在身後的威脅,虎視眈眈。

湯幼寧茫然不解,她不是出來看花林的麽?

可是耳邊這個可惡的聲音,不斷在低低的喚她圓圓。

湯幼寧要哭了,“你不要叫我,我改名不叫圓圓了……”

後頭的薄時衍不由笑出聲,抿著她細白的脖頸,纏人姿態跟山間鬼魅沒兩樣,他道:“湯幼寧,給我。”

“我給不起嗚嗚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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